第 11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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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1 章
“臣蒼海粟見過陛下。”
“這麽晚了還請太師進宮，實在是辛苦了。”慕容紀在地圖前負手而立，聽到聲音後轉過身對蒼海粟歉疚笑道。
“陛下實在是客氣了。”蒼海粟誠懇道：“若是有什麽事兒，是老臣能夠出力的，還請陛下直言，臣必定萬死不辭。”
“今日收到了索興國的來信，說宋城邊塞將士不足，要求補給。”慕容紀揉著太陽穴，神情疲憊：“又要人又要糧。”
蒼海粟重重的嘆息著：“他倒是為難人啊。”
“而今人口雕零，且不說青壯年男子，便是男子與女子的比例，足足差了六成，說來倒像是笑話，哪裏的世道能成如此。”慕容紀嘆道：“終究連年征戰，都是元氣大傷，好不容易將養著恢覆了幾年，仍是不夠看。”
“百姓蕭條，都是要慢慢恢覆的。”蒼海粟寬慰道：“陛下仁慈聖明，必定能帶著大鳳朝重新邁入盛世。”
“朕很不喜歡這些虛的，請你進宮是想問你哪個主意。”慕容紀胸口悶著難受，忍不住重重捶打一二，想好受些，道:“你瞧著朝中，可還有能辦差的人。”
“不知陛下說的是什麽差事。”
“剛清算了一批厲光庭的舊部老臣，難免有些束手束腳。邊塞而今情況，總需要個人出個頭的。”
聽明白了慕容紀直白的意思，蒼海粟皺眉想了一會，一時竟也想不出誰比較合適。
“仇湛這個人，辦差的本事自然是沒話說，不過他的心思...”慕容紀撚著毛筆，目光炯炯的直視前方，蒼海粟皺眉，斟酌著詞匯：“並不能叫人看得懂。”
“他是一把雙面利刃。”慕容紀清楚的表明了想法：“仇湛為人乖覺，傅崇和厲光庭時，雖有波折都能化險為夷，如此手段實屬難得。”
“說起來邊塞的事，都是武將的事。文官清流，自然是做不來的，武官魯莽，男將多為一心。”蒼海粟不禁唏噓道：“想來還是需要能臣幹將，劈出來一條縫隙。”
“而今三個人選，白風華，仇湛，顧山南。”慕容紀輕聲道：“若是論辦差的本事，這三人是各種翹數，若論闖禍發瘋的本事白風華首當其沖，若論陰狠手段，顧山南首當其沖，若論陽奉陰違的本事，仇湛首當其沖。”
“白風華原是傅崇舊部，顧山南原是厲光庭舊部，仇湛...”蒼海粟皺眉道：“陛下剛說過，此人並不可委以重任。”
“選來選去都是無人可用。”慕容紀自嘲笑了：“滿朝文武，近千臣工，竟無人可用。”
“陛下需要立威在朝野，但如今並不需要了，只需要牢牢的握住了兵權。”蒼海粟抖著膽子勸著：“陛下不破不立。”
“百姓若是知道了，不一定會如何恨朕。”慕容紀苦笑著。
“無論是誰，能為國戍邊，以己之身換取百姓安居，百姓都應當尊崇。”
“要改祖宗的東西，豈是那麽容易的。”慕容紀蹙眉道：“總歸是為了百姓好，但百姓卻不能明白其中苦心。”
不言之言更令人惶恐。
但是為了一搏，蒼海粟咬著牙應承下來：“既然是陛下意思，身為臣子者，也只能為陛下分憂了。”
“朕是盼著四海青晏，百姓再無顧忌，和順歡笑，可打底是沒有一步登天的道理，都是一點點來的。”慕容紀將佛珠帶回手上，抿著神情向蒼海粟道：“朕，有個重要的事交給你去辦。”
“臣，領旨。”
不言不語更令人心驚。
奉旨出京的江慶顧不得年紀，拿好了宮內預備下的行李包裹連夜啟程。
他是被半夜敲門的蒼海粟從被窩裏挖起來的，看見蒼海粟瞬間清醒了。
看著蒼海粟身後備好的人馬，即便心內苦哈哈有嘀咕，也是抓緊穿妥了衣衫持著陛下令牌，即刻開城門出去了。
第二日有人知曉江慶出京時，他已遠離京都二百餘裏地了。
上朝路上仇湛剛得到消息，正是想著陛下要做什麽時，被轎外小孩子的吵鬧聲，擾的心神不寧。
“這些小孩子都在喊什麽呢。”
仇湛掀開轎簾不悅問道，焉戒忙應了一聲自去查了。
一等公爵二等侯三等文士自風流。
街頭巷尾口口相傳，誇的正是宋矜熹。
“我當是什麽事。”仇湛不以為意的笑了。
“公子知道是什麽事了？”焉戒困惑問道。
“左右不過朝堂上文官的派系變更，還能有什麽其他幺蛾子。”仇湛無聊的要打哈欠了。
“文臣變更？”焉戒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語著。
“你且看著吧，將來的一段時間內，文人墨客之間的口誅筆伐，怕是要遍地開花了。”仇湛伸出食指，揉了揉眉骨，淡然笑著：“天下越亂，我賺的越多。”
焉戒聽不太懂，喊著轎夫繼續走，不要誤了上朝的時辰。
“安排閣內準備好印刷吧。”仇湛來了三分興致，掀開轎簾，有了笑意。
焉戒應了一聲。
坐在轎內的仇湛食指婆娑著眉骨，倒是想不透，陛下為何遣江慶去了邊塞。
也猜不透，何時對梅景行發難。
想來想去，下朝後去趟翰林院吧，尋一趟齊頌恒，總能得到點消息。
剛下了早朝，初凝站在殿門口，笑著迎了上來，說是宗不為遣晚翠在勤政殿外候著，要賀陛下。
慕容紀無可奈何笑了，宗不為慣會這些小把戲，有趣又知機的小事情。
晚翠帶著采女魚貫而入，恭謹行禮，嘴裏賀著陛下，一溜聲的一串話，慕容紀聽的頭疼。
慕容紀擺手示意不要繼續說了：“怎麽跟了宗不為幾年，碎碎叨叨的話學的格外會。”
晚翠抿嘴笑了，向前呈給陛下。
“宗大人要奴婢代請陛下安，宗大人說，本應進宮面聖，當以陳情。奈何為陛下分憂，雜事分身，只能借著奴婢的嘴，以表忠心。”
慕容紀撲哧笑了，指著晚翠對著周邊的人笑道：“聽聽，聽聽，才去宗不為身邊幾年啊，把他的市井話學的一本正經。”
晚翠抿嘴笑了：“陛下要奴婢去了內務府學本事，如今又嫌棄奴婢嘴碎。”
“當日就應該叫你和翠玉換換，她去內務府，你去邊塞，看看你的嘴還碎不碎。”
“當時陛下沒有想到今日。”吉安柔遞上茶盞，笑道。
“朕就應該把你們都扔到宗不為身邊，讓你們好好學一學市井的潑皮無賴。”
慕容紀的目光停落在初凝身上片刻，若無其事的移開了。
晚翠笑道：“宗大人說，若是陛下說的口幹舌燥了，必定要嘗一嘗他為陛下預備的川貝，梔子，都是他特意為陛下預備下的，一等一能表明忠心的。”
“好好好，朕必定讓初凝物盡其用。”慕容紀特意咬重了物盡其用四個字，笑的和和氣氣：“宗不為如今在內務府都還好？”
“托陛下的福氣，自然是一切都好的。”
“好就好，”慕容紀笑道：“看好了皮猴子，叫他少給朕作禍。”
晚翠清脆地應了聲喏，應承了下來。
“帶著晚翠去庫房安置吧。”慕容紀指著初凝道：“晚翠的碎嘴也就你還能受得了了。”
初凝抿嘴笑了，盈盈一拜後帶著晚翠等采女出去了。
看著采女們有條不紊的將東西送入庫房，晚翠悄悄去拉初凝的衣襟，低聲道：“宗大人讓我問問姐姐，陳家的事有沒有消息。”
“你回去告訴他，我記著呢。”初凝沒了好氣，道：“整日裏催促記掛著。陛下忙著呢。”
晚翠抿嘴笑了：“宗大人是惦記著姐姐吧。”
“胡說八道。”初凝漲紅了臉，笑罵道：“跟著宗不為學點好的。”
“宗大人對姐姐是忠心可鑒。”
晚翠說的一本正經，初凝紅了臉頰，又羞又惱道：“一串的片湯話，別說陛下聽不下去了，就算是我也想打你了。”
“姐姐還是打宗大人吧。”晚翠笑嘻嘻著：“我們都是跟著宗大人學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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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臣蒼海粟見過陛下。”
“這麽晚了還請太師進宮，實在是辛苦了。”慕容紀在地圖前負手而立，聽到聲音後轉過身對蒼海粟歉疚笑道。
“陛下實在是客氣了。”蒼海粟誠懇道：“若是有什麽事兒，是老臣能夠出力的，還請陛下直言，臣必定萬死不辭。”
“今日收到了索興國的來信，說宋城邊塞將士不足，要求補給。”慕容紀揉著太陽穴，神情疲憊：“又要人又要糧。”
蒼海粟重重的嘆息著：“他倒是為難人啊。”
“而今人口雕零，且不說青壯年男子，便是男子與女子的比例，足足差了六成，說來倒像是笑話，哪裏的世道能成如此。”慕容紀嘆道：“終究連年征戰，都是元氣大傷，好不容易將養著恢覆了幾年，仍是不夠看。”
“百姓蕭條，都是要慢慢恢覆的。”蒼海粟寬慰道：“陛下仁慈聖明，必定能帶著大鳳朝重新邁入盛世。”
“朕很不喜歡這些虛的，請你進宮是想問你哪個主意。”慕容紀胸口悶著難受，忍不住重重捶打一二，想好受些，道:“你瞧著朝中，可還有能辦差的人。”
“不知陛下說的是什麽差事。”
“剛清算了一批厲光庭的舊部老臣，難免有些束手束腳。邊塞而今情況，總需要個人出個頭的。”
聽明白了慕容紀直白的意思，蒼海粟皺眉想了一會，一時竟也想不出誰比較合適。
“仇湛這個人，辦差的本事自然是沒話說，不過他的心思...”慕容紀撚著毛筆，目光炯炯的直視前方，蒼海粟皺眉，斟酌著詞匯：“並不能叫人看得懂。”
“他是一把雙面利刃。”慕容紀清楚的表明了想法：“仇湛為人乖覺，傅崇和厲光庭時，雖有波折都能化險為夷，如此手段實屬難得。”
“說起來邊塞的事，都是武將的事。文官清流，自然是做不來的，武官魯莽，男將多為一心。”蒼海粟不禁唏噓道：“想來還是需要能臣幹將，劈出來一條縫隙。”
“而今三個人選，白風華，仇湛，顧山南。”慕容紀輕聲道：“若是論辦差的本事，這三人是各種翹數，若論闖禍發瘋的本事白風華首當其沖，若論陰狠手段，顧山南首當其沖，若論陽奉陰違的本事，仇湛首當其沖。”
“白風華原是傅崇舊部，顧山南原是厲光庭舊部，仇湛...”蒼海粟皺眉道：“陛下剛說過，此人並不可委以重任。”
“選來選去都是無人可用。”慕容紀自嘲笑了：“滿朝文武，近千臣工，竟無人可用。”
“陛下需要立威在朝野，但如今並不需要了，只需要牢牢的握住了兵權。”蒼海粟抖著膽子勸著：“陛下不破不立。”
“百姓若是知道了，不一定會如何恨朕。”慕容紀苦笑著。
“無論是誰，能為國戍邊，以己之身換取百姓安居，百姓都應當尊崇。”
“要改祖宗的東西，豈是那麽容易的。”慕容紀蹙眉道：“總歸是為了百姓好，但百姓卻不能明白其中苦心。”
不言之言更令人惶恐。
但是為了一搏，蒼海粟咬著牙應承下來：“既然是陛下意思，身為臣子者，也只能為陛下分憂了。”
“朕是盼著四海青晏，百姓再無顧忌，和順歡笑，可打底是沒有一步登天的道理，都是一點點來的。”慕容紀將佛珠帶回手上，抿著神情向蒼海粟道：“朕，有個重要的事交給你去辦。”
“臣，領旨。”
不言不語更令人心驚。
奉旨出京的江慶顧不得年紀，拿好了宮內預備下的行李包裹連夜啟程。
他是被半夜敲門的蒼海粟從被窩裏挖起來的，看見蒼海粟瞬間清醒了。
看著蒼海粟身後備好的人馬，即便心內苦哈哈有嘀咕，也是抓緊穿妥了衣衫持著陛下令牌，即刻開城門出去了。
第二日有人知曉江慶出京時，他已遠離京都二百餘裏地了。
上朝路上仇湛剛得到消息，正是想著陛下要做什麽時，被轎外小孩子的吵鬧聲，擾的心神不寧。
“這些小孩子都在喊什麽呢。”
仇湛掀開轎簾不悅問道，焉戒忙應了一聲自去查了。
一等公爵二等侯三等文士自風流。
街頭巷尾口口相傳，誇的正是宋矜熹。
“我當是什麽事。”仇湛不以為意的笑了。
“公子知道是什麽事了？”焉戒困惑問道。
“左右不過朝堂上文官的派系變更，還能有什麽其他幺蛾子。”仇湛無聊的要打哈欠了。
“文臣變更？”焉戒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語著。
“你且看著吧，將來的一段時間內，文人墨客之間的口誅筆伐，怕是要遍地開花了。”仇湛伸出食指，揉了揉眉骨，淡然笑著：“天下越亂，我賺的越多。”
焉戒聽不太懂，喊著轎夫繼續走，不要誤了上朝的時辰。
“安排閣內準備好印刷吧。”仇湛來了三分興致，掀開轎簾，有了笑意。
焉戒應了一聲。
坐在轎內的仇湛食指婆娑著眉骨，倒是想不透，陛下為何遣江慶去了邊塞。
也猜不透，何時對梅景行發難。
想來想去，下朝後去趟翰林院吧，尋一趟齊頌恒，總能得到點消息。
剛下了早朝，初凝站在殿門口，笑著迎了上來，說是宗不為遣晚翠在勤政殿外候著，要賀陛下。
慕容紀無可奈何笑了，宗不為慣會這些小把戲，有趣又知機的小事情。
晚翠帶著采女魚貫而入，恭謹行禮，嘴裏賀著陛下，一溜聲的一串話，慕容紀聽的頭疼。
慕容紀擺手示意不要繼續說了：“怎麽跟了宗不為幾年，碎碎叨叨的話學的格外會。”
晚翠抿嘴笑了，向前呈給陛下。
“宗大人要奴婢代請陛下安，宗大人說，本應進宮面聖，當以陳情。奈何為陛下分憂，雜事分身，只能借著奴婢的嘴，以表忠心。”
慕容紀撲哧笑了，指著晚翠對著周邊的人笑道：“聽聽，聽聽，才去宗不為身邊幾年啊，把他的市井話學的一本正經。”
晚翠抿嘴笑了：“陛下要奴婢去了內務府學本事，如今又嫌棄奴婢嘴碎。”
“當日就應該叫你和翠玉換換，她去內務府，你去邊塞，看看你的嘴還碎不碎。”
“當時陛下沒有想到今日。”吉安柔遞上茶盞，笑道。
“朕就應該把你們都扔到宗不為身邊，讓你們好好學一學市井的潑皮無賴。”
慕容紀的目光停落在初凝身上片刻，若無其事的移開了。
晚翠笑道：“宗大人說，若是陛下說的口幹舌燥了，必定要嘗一嘗他為陛下預備的川貝，梔子，都是他特意為陛下預備下的，一等一能表明忠心的。”
“好好好，朕必定讓初凝物盡其用。”慕容紀特意咬重了物盡其用四個字，笑的和和氣氣：“宗不為如今在內務府都還好？”
“托陛下的福氣，自然是一切都好的。”
“好就好，”慕容紀笑道：“看好了皮猴子，叫他少給朕作禍。”
晚翠清脆地應了聲喏，應承了下來。
“帶著晚翠去庫房安置吧。”慕容紀指著初凝道：“晚翠的碎嘴也就你還能受得了了。”
初凝抿嘴笑了，盈盈一拜後帶著晚翠等采女出去了。
看著采女們有條不紊的將東西送入庫房，晚翠悄悄去拉初凝的衣襟，低聲道：“宗大人讓我問問姐姐，陳家的事有沒有消息。”
“你回去告訴他，我記著呢。”初凝沒了好氣，道：“整日裏催促記掛著。陛下忙著呢。”
晚翠抿嘴笑了：“宗大人是惦記著姐姐吧。”
“胡說八道。”初凝漲紅了臉，笑罵道：“跟著宗不為學點好的。”
“宗大人對姐姐是忠心可鑒。”
晚翠說的一本正經，初凝紅了臉頰，又羞又惱道：“一串的片湯話，別說陛下聽不下去了，就算是我也想打你了。”
“姐姐還是打宗大人吧。”晚翠笑嘻嘻著：“我們都是跟著宗大人學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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